上海赫賢學校|我們要辦一所怎樣的學校?

2014年，作為當時兩個孩子的父親，孫濤先生與他的合伙人潘佳先生，以及赫德的001號員工——上海包玉剛學校創校校長Warren Johnston(莊華倫校長)一起，在寧波海曙區的一個院落里，正式開啟了一段教育創業之旅。

今天的赫德/赫賢學校，已經擁有超過8000名學生和2000多名教職員工，從2018年第一屆高中生畢業至今，已有700多名學子從赫德/赫賢走出，走向世界名校，走向人生的星辰大海。

第11個年頭，孫濤先生將他關于教育、成長、和未來的思考與赫德/赫賢各個學段、部門，以及集團所有同事進行了分享。

今天，我們節選了發言中的部分內容，也同樣傳遞給所有一直以來關注我們、關注教育的朋友，在這個四月天，邀您一起與時代對話，在愛與信任中，讓孩子看見自己，讓生命自我成全。

過去兩年，我一直在思考“接納自己”的問題。

長久以來，中國的文化傳統更關注功成名就意義上的“成功”，體現在學校里，就是更關注所謂的學霸，關注頂尖大學的錄取率。但是，頂尖的學霸和頂尖大學的錄取，畢竟都是少數，這也就意味著，我們對大多數孩子的成長缺少了關注。

再深入一層來思考，即便是對學霸的關注，我們會發現，也更多的是看到他們的學業和最終的錄取結果，而忽略了他們的內心和成長的過程。事實上，即便是這些世俗眼光里的成功者，他們的內心可能同樣充滿了各種掙扎和痛苦，充滿了自我否定和糾結。一句話，他們也有自己的不完美。

之前給大家推薦過《脆弱的力量(The Gifts of Imperfection)》這本書，它的英文直譯為《不完美的禮物》。我們往往是在接納和擁抱自己的不完美中，獲得真正的力量。當我們把柔軟的部分，勇敢地向別人展示的時候，有時遠比你披上盔甲、向別人展示堅強的一面更有意義。這就是脆弱的力量。

接納自己不完美的部分，接納特別希望擺脫的，甚至非常痛恨、羞恥的部分，這是人生最大、最難的課程。

最近我在寧波赫德學校開家長會，跟家長朋友談到“愛人如己”的話題。我問大家，有多少人覺得自己是“無條件愛自己”的?就是愛此時此刻、當下的自己，而不是愛那個“再自律一點”“再努力一點”的明天的自己。

不用說“愛人勝己”，能做到“愛人如己”就已經很難了。不論是在生活中，還是工作中，或者一段親密關系當中，我們都很難愛那個不完美的自己。

如果我們連愛當下的自己都做不到，又怎么能愛他人，愛孩子呢?這種感覺會代際傳遞，有些人曾經討厭自己的父母，卻最終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。

比如我們有些父母，是成功的學者、企業家，對孩子百般挑剔，覺得自己孩子不夠堅強、不夠努力、大學和專業不好，職業規劃也不夠好……沒有一樣“符合要求”。這是用自己以為的成功路徑，以愛的名義，來安排孩子的生活。

允許孩子長成他們自己的樣子，就是我們作為父母，能給孩子最好的禮物了。

反觀我們做父母的一代人，年輕時也意氣風發，想活出自己的樣子。但又做了多少妥協，才活成了別人眼中成功的自己。我們真的快樂嗎?很多時候我們都強調犧牲、奉獻，但這一切都是以犧牲自己的“真需求”為代價。這樣的生活，是我們想要的嗎?

看見每個生命

在學校里，不論我們怎樣倡導全人教育、多元評價，總會有人沒被真正看到。在寧波的六七年級家長會上，有一個媽媽找我，激動地說：“我們家孩子從赫德幼兒園一路升上來，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快樂。但他現在七年級，他沒那么快樂了。他說學校禮堂他也經常來，但是從來沒上過臺領獎。”

學校經常在禮堂頒獎，這位孩子也拿到過類似勇氣獎等等的獎。但是那些獎是不上臺頒獎的。貌似我們努力看見每個孩子了，但是我們又用行動告訴了孩子哪些獎含金量更高。

每年畢業季，學校門口的名校錄取墻，最醒目的永遠是牛劍錄取榜：多少學生去了G5，多少去了港大等名校。在這些學霸被高光照耀的時候，更多孩子其實不被看見的。

在生活中，很多人都很難看到自己的長處，尤其是一些所謂平凡的人，他們可能成績沒那么好，跑不快，跳不高。我們絕大部分都是這樣普普通通的人。我們怎么能夠被看見，怎么能夠知道自己與眾不同，看見自己的價值?

過去這兩年，我對自己也有了更多反思，最大的感受是，真正要學會跟他人相處，首先要學會跟自己相處。

每當我看到校長老師分享時，都是覺得既感動又惶恐。赫德、赫賢學校發展到今天，有賴于每個人的努力。如果追根溯源，都是源于我最初的教育夢想。所以我經常自問：自己何德何能，能吸引這么多優秀的人聚在一起，做了一件現在看還算挺了不起的事?

我最近越來越多地感覺到了輕松、自在。因為我越來越覺得，我當初和現在想做的，也的的確確不僅僅是我自己的事情。就像我們的紀錄片《黃金時間》，有一集叫《容器生》，我只是一個容器和工具。我只需要把那些流淌到我心里的感動，真誠地表達出來。

所以這些年我們一起經歷了一場神奇的旅途，無論我們經歷過什么樣的挫折、懷疑，你今天還能在這里，就要相信這是我們自己的能量。當我們不是為了打動別人、向外界證明自己，而只是做自己的時候，你說出來的話，做的事情，就自然有了力量。最近有一個詞叫作“愿力”，我相信這個愿力是有乘數效應的。

今天在北京聽小學老師們的分享，突然又重新對村長領銜開發和不斷迭代的全課程有了更深的理解。一開始我可能對全課程的認知更多是認為它是跨學科融合，更像是一個IB、PYP 課程，更強調學生對知識遷移能力，和綜合素養的培養。今天回過來看，不斷迭代升級的全課程，就是一個指向生命的課程。它讓我們思考，我們用什么樣的方式，讓每一個人能夠看見自己，每一個人能夠被看見?

今天不論是聽語文還是數學老師分享，都讓我特別感動，老師們為什么要用這么多的方法，把教學內容展開、拆開、解開?其實還是每個人對教育、學習的理解不一樣，要讓每個學生找到自己的理解方式。這是我們今天需要的。

一所“非我不可”的學校

今天，在 K12國際教育賽道上，有很多不一樣的學校，每個學校創校的發心和自帶的基因都是不一樣的，我們只能堅守自己的初心和本色，我們永遠都不會成為其他雙語學校的模樣。

每年畢業季，每個學校都會宣傳那些被各種名校錄取的“少部分孩子”，不少家長對此很買單，似乎覺得“如果我的孩子跟學霸是同學，那他也有機會成為學霸”。但更可能發生的是，在單一的評價標準下，普通的孩子一入學，就會被學霸碾壓得失去信心，從此生活在巨大的壓力下。

與此同時，還有很多所謂的小眾學校，有的以創業為目標，有的帶著孩子泡在農場里學習，有的研究機器人，這些不一樣的學校恰恰說明了每一個孩子都可以有不一樣的、適合自己的學習方式和路徑。

所以，我們真正能做的，是把我們自己擅長的事情，和希望做的“理想學校”的樣子勇敢地講出來，然后去吸引那部分最認同我們的人群就可以了。

所以，我們可以勇敢地說出辦一所“讓每個孩子都能成為自己，每個孩子都能找到幸福密碼的學校”。

因為我們都知道，人生不僅僅是這種單調的競爭，就像赫德、赫賢小學期末大劇的選角兒，這個看似很小的事兒，其實也是讓孩子們去理解人生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，都有自己的劇本，也都有自己的無限可能。至于我們是所謂的主角還是配角，甚至是路人，這些標簽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你是否享受演出的過程，是否感到幸福、有意義?不只是我開始意識到這一點，80/90后家長們也開始意識到。

所以今天，如果還只是用錄取或升學結果這唯一的標尺，來衡量學校的好壞，這是我們辦學校的意義嗎?

我們的意義是什么?我們能不能做這樣一所學校?孩子真心想留在赫德、赫賢，因為我們是他唯一“值得上的學校”。

我們未來需要什么樣的老師?

這次在哈佛和哥倫比亞大學招聘，我被問到最多的是：“你們招哪些崗位、哪些學科?你們要什么人?”

在我看來，學科教學經驗，不會再是我們對未來人才的剛需。

我個人認為，未來人才最重要的一點，應該是“有趣”。我們擁抱的人才，應該對生命、對生活充滿好奇，愿意嘗試不一樣的東西的人;他/她應該有愛心和強大的共情能力，善于跟別人連接。

為什么“靈魂有趣”變得至關重要?

如果一個無趣的人當老師，未來一定會輸給AI，輸給游戲。我們的孩子從小接觸智能產品，跟AI共同成長，整個世界都在他們手里，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唾手可得。無趣的老師拿什么來吸引孩子的注意力?

與此同時，外在環境的變化和AI的迅速發展及普及，也給學校的組織方式帶來了巨大的沖擊。我們始終要以學習者為中心，所以我歡迎各種對未來學校的思考和想象，和愿意在現有教育模式下嘗試突破的老師。

事實上，在全世界范圍，我已經看到了許多非常優秀的創新學校，不論是我們的總督學Chris Edwards曾經所在的Green School，位于奧斯汀的Alpha School，還是位于美國俄亥俄州的頂尖私立學校HawkenSchool，都是沖破了傳統學校組織形式的優秀創新學校案例。他們打破年級和學科的邊界，以解決真實世界問題驅動學習，以項目合作式的方式探究式學習;他們擁抱AI，同時還通過一些創新的個性化學習或學生獨立項目等方式，最大程度激發孩子的創造力、合作力和批判性思維。

第三點，未來我們的老師，一定是要有營造好的關系的能力，教育學同時也是關系學，好的關系是一切好的教育發生的前提。

所有這些，都讓我重新思考如何去做一所真正面向未來的學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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